依旧是摸鱼

        步重华不让吴雩吃辣条，这是众所周知的。

　　吴雩站在大街上琳琅满目的零食店前，突然泛起一阵浓重的悲哀。

　　怎么感觉自己越活越回旋了呢？

　　不过，如果他再因为味觉失灵进一次医院的话，步重华估计要疯了吧。

　　吴雩想了想，还是没有走进去，反手点了支烟，漫无目的散着步。

　　突然，街角有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引起了他的注意。

　　这家小店外表非常破旧，用的居然还是最老式的那种红砖头。

　　真正吸引吴雩的，是它的招牌——童年零食店。

　　吴雩心中一动，那他反应过来时，自己已经熄掉烟，推开了那家小店的门。

　　老板是一对很亲切的中年夫妇，看见吴雩立马热情迎了上来。

　　吴雩笑着和他们打招呼，如果步重华在这，他会无语感叹吴雩的第一句问话果然是：

　　“请问辣条在哪？”

　　与吴雩吃过的包装讲究的辣条不同，货架上并没有明确的分类，各种杂牌辣条堆的七七八八。

　　吴雩并没有像平常一样以风卷残云之势将各款辣条全部收入囊中。

　　他在寻找着什么。

　　五分钟后，一袋包装极其不起眼的红色透明袋子辣条进入了他的视线。

　　吴雩怔怔地望着那袋辣条，又或者他望的并不是那袋辣条，而是通过这件物品进入了久远的回忆——

　　吴雩，哦不，阿归是个几乎没有童年的人。

　　在他的无法称之为童年的童年中，印象深刻的事非常多，开心的非常少。

　　吴雩至今还记得，当他还是阿归的时候。

　　那年阿归13岁，随交易来到了中缅边境，却在警察的追击下和大部队走散了。

　　他遇到了一名无路可归的小女孩，女孩不大，看上去也就六七岁的样子，和当年的他非常像。

　　此时女孩似乎是走丢了，正像一个被遗弃的精致玩偶那样，蹲在因雨而成的水坑里哭泣着。

　　阿归就那么静静的看了一会，半响走过去，拍拍女孩的肩欲言又止，而是将自己口袋里唯一剩下的钱给了她。

　　女孩惊讶的抬起头，阿归已经转身欲走。

　　“哥哥谢谢你！这个送给你！”

　　女孩喜极而泣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，阿归微微皱眉回过头。

　　女孩手里正提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种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食物，袋子在她怀里捂的已经有些发皱了，看起来是一直没舍得吃的样子。

　　“大哥哥你很饿吧，这个虽然不能当饭吃，但是也很好吃呢！在这里可买不到呢！”

　　阿归这才反应过来，自己现在的样子完全可以用饥肠辘辘来形容。

　　以阿归的身份当然是不能接陌生人的食物的，但阿归看着女孩澄澈的双眼，就那么犹豫了几秒后把袋子接了过来。

　　“谢谢你，去找附近马上会来的警察叔叔，快些回家吧。”

　　女孩跑远后，阿归望着袋子，低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。

　　后来他或许是觉得女孩不会害他，或许是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害他也无所谓。

　　又或许只是太饿了。

　　阿归低下头咬了一下袋子里那红色的东西。

　　嘶，辣的。

　　真好吃。

　　阿归想。

　　原来开心如此简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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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吴雩坐在店外的阶梯上，仰目是澄澈的蓝天，有几只鸟伴着夕阳飞过，叫声同街边音响粗糙的音乐形成了一种别样的交响曲。

　　吴雩撕开袋子，低头咬了一口那长得近乎一样的食物。

　　还是辣的。

　　但是，还有点甜？

　　之前的有这么甜吗？

　　吴雩猛然想起自己已经记不清了。

　　也许是自己的胃口被步重华养刁了吧。

　　吴雩并没有吃剩下的辣条，而是将袋子折了折塞进口袋，站起身，对着夕阳吹了个口哨，踏上了归家的路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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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吴雩。”

　　步重华皱着眉，一脸嫌弃的捏着从吴雩口袋里发现的那包辣条。

　　“你又偷吃辣条？”

　　“我错了。”吴雩缩缩脖子乖巧认错。

　　步重华万般无奈的看了吴雩一眼。

　　“我就吃了一口……一小口……”吴雩弱弱的伸出手指比了个一。

　　步重华长叹一口气，将辣条扔在桌子上。

　　“为什么带回来？”

　　“扔了浪费嘛，不能浪费粮食！”

　　吴雩振振有词。

　　“那为什么不吃完？”步重华似乎是觉得今天的辣条战士有犯蠢。

　　“因为……和以前的味道不一样了。”

　　“以前？”

　　“嗯，我小时候。”

　　吴雩一脸认真，步重华顿了一下。

　　“不过我一点也不觉得可惜。”吴雩笑了笑。

　　“过去嘛……总会过去的，现在和以前也不一样了不是吗？”

　　“以前能让我开心的东西就这么点，但现在多的我数不过来了，而且都是，能让我纯粹的开心的。”

　　吴雩迎上步重华狐疑的目光。

　　“比如说你。”

　　步重华呼吸一窒。

　　吴雩见步重华不动，走上前轻轻地拥住他。

　　很快他感觉到步重华有力的双臂环住了自己。

　　“饿了吗？想吃什么？”

　　“嗯……”

　　吴雩听着步重华有力的心跳，似乎是在认真思考，半晌抬起头，目光澄澈，微微一笑。

　　“甜的。”